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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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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 (1)

李仲夏這些天照顧閨女, 也知道她這毛病,一洗澡就不出來。本來以為又得一番口舌,結果小家夥看媽媽走了, 站起來就要去追。

“等等,爸爸給擦幹了穿衣服。媽媽不走, 你今兒跟著媽媽睡。”

這麽一說,小家夥才安靜下來。等爸爸給穿上小裙子放到炕上, 搖搖晃晃的朝著顧言走去。

“媽媽。”

顧言伸手接住孩子, 拍她一下抱進懷裏,任小家夥在她臉上塗口水。她反過來又親了小家夥嫩糊糊的小臉蛋好幾口。娘兒倆玩一陣,她把孩子安置進被窩睡覺。

“乖,閉眼。媽媽給唱催眠曲。”

李仲夏悄悄的去倒水, 回來時已經洗漱過。上身穿著工字背心, 下面套著短褲。手臂肌肉結實。寬肩窄腰大長腿,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。

“李仲夏,妞妞大名叫麽麽?”

“李……鐵梅。”迎著顧言促狹的笑, 他又交代一句“她媽媽取的。”

哦!狂熱份子啊, 閨女的名字都帶著強烈的時代氣息。難怪跟你這“落後”份子離婚了呢。

男人擡腿上炕,看看倆人中間睡的香甜的閨女。擡手滅了油燈。今夜無星無月,室內頓時伸手不見五指。

“快睡吧,今兒一天也累了。”

看他不多言,顧言也躺好睡覺。一夜過後, 倆人中間隔上了孩子, 橫上了兩個家庭。心中各有秘密, 之前的親密無間好像一下子被劃上了鴻溝。

“我這個爸爸當的太失職。她媽媽給我寫信說生了女兒要我取名字,結果,我那段時間太忙。寫好了回信卻忘了寄出去。等再通電話, 孩子已經上了戶口。”男人輕笑一下“結婚十年,一直在兩地分居。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也不夠仨月。我們倆溝通太少,根本不了解對方的喜好。”

“不是吧。十年婚姻,在一起不夠仨月,李仲夏你是不是太誇張了?”感受到他想拉進關系,顧言也非常配合的閑聊。

“一點兒都不誇張。”

男人側身朝著她的方向,聲音輕松中顯得無比真誠。剛才一瞬間的寂靜讓他心裏發慌,就好像握在手心的流沙在一點點滲落。那種想要緊緊抓住麽麽的沖動讓他覺得該說些麽麽。

“她,工作很忙。”他輕輕的笑笑“我工作也很忙。尤其部隊是全年無休的,剛結婚時好容易排出時間去她那兒,結果正逢她出差。她排出時間去看我,又正逢部隊演習,根本連面都沒見。陰差陽錯兩回後,也就不折騰了。”

“兩個工作狂。”這年代這種情況很多,像他們這樣因為大環境離婚的也很多。這段特殊時期過去,大多都會覆婚。正是許多人拋家舍業奮戰在工作崗位,我們的國家才能在之後騰飛。

“你呢,一個大隊住著,韓老二這些年沒騷擾過你和孩子們吧?”想更深入了解她,可怎麽總覺得無法將他們聯系到一起呢。光想想都覺得違和的很。

“他敢。那就是個慫貨,你不用在意他。”顧言打個哈欠“快睡,別把妞妞吵醒了。”

關燈夜話到此結束。直到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,李仲夏依舊未睡著。他們結婚,自然有那好事的跟他宣傳她之前的事兒。

從她十七歲嫁來這個村子,在韓家生活八年。然後是懷上龍鳳胎、跟夫家鬧崩、離婚、帶孩子離開。

一個女人這是被逼到了麽麽樣的絕境,才瘋狂一般的反擊跟他們決裂。韓老二到底多變態,才會讓她在房事後都那麽警惕。

暗夜裏,男人渾身緊繃,雙手握拳,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像想把那混蛋拎出來好好教訓教訓。

轉身望著媳婦,聽著她清淺的呼吸。那淡淡的若有似無的律動攪動著他的思緒,活了三十多年,第一次體會心疼一個人是麽麽感覺。

翌日,晴朗多日的天空淅淅瀝瀝下起雨來。老農民唯一的休息日,顧言感嘆一句老天爺照顧,知道大家上工累了,下雨讓你們都休息休息。

大花姐倆去公社中心校參加期末考試,顧言早早的就在廚房烙了蔥花雞蛋餅給孩子帶著當午飯。給孩子帶上雨傘換上雨靴,又在書包裏塞了一包餅幹。

“媽,你這也帶的太多了吧。”

“徐瓦得樂瘋了。居然是蔥花雞蛋餅,還有餅幹。”

這些年都習慣了,帶東西肯定有同班的徐瓦份兒。徐姨姨家沒餵任務豬,幾個孩子幾乎是天天都給她們家打豬草。媽媽給她們帶的吃食都會多備一點給他們。

李仲夏去餵豬,顧言在廚房收拾碗筷,耳朵支棱著聽著堂屋動靜。有婆婆在,應該能看住孩子們不做危險的事兒。妞妞這孩子乖的很,自己都能玩半天不鬧,有小姐姐小哥哥陪著,也能讓人放心。

“烏鴉,烏鴉,你在嗎?”

顧言一聽這聲音趕快往外走,原身大姐怎麽會來的?因為幾年前原身媽的喪事,她們不是決裂了嘛。怎麽又會來的。

這人心善,可對娘家實在是一言難盡。倆人三觀不一,她不願給娘家人低頭,她說永遠沒她這個妹妹。之後再沒聯系,這回來又幹嘛?不會又強拽她回娘家吧?

“在。姐你屋裏坐。”

不管怎麽說,對一個照顧過原身的善良姐姐,她沒那麽小氣到人家登門都不接待。把人讓到屋裏,給她沖了杯紅糖水。顧大姐跟炕上的妹妹新婆婆打了招呼,這才在西面椅子上坐下。

“給我沖這幹啥,快給孩子們分了。”

“他們有,你就喝吧。”顧言笑笑,好像之前姐妹倆的決裂不存在一般。“姐你這是專門來找我的,還是路過看看?”

“我聽說你結婚了,所以來看看。”說著把懷裏捂著的東西拿出來:“三尺花布,夠做件背心的。姐也沒啥好的,看你過的好就放心了。”

居然給她花布,顧言疑惑頓起。她這姐姐在家連一斤紅薯都做不了主,怎麽能有三尺自由支配的花布?

“我還沒洗完鍋碗呢,姐你跟我到廚房去吧,咱們姐妹倆聊會兒。”

“哎。”女人答應一聲,顧言端著給她沖的紅糖水,姐倆一前一後去了搭起來的小棚子。閑聊半天,也沒套出女人所為何來。

“姐你找我真沒別的事兒?”還是直說吧,她看起來有些羞慚,自己不明著問,估計她開不了口。剛才看到李仲夏更是連話都不會說了,她這才把男人打發去堂屋看孩子。

“我……沒事。”吭哧半天還是只這兩個字。女人說完望望天:“雨也停了,我該走了。家裏還一堆兒活兒呢。”

“姐你真沒事吧?”

“……沒。”

等女人走了,顧言才想起來剛才的花布忘了讓她拿上。光顧讓她吃烙餅了,這東西不拿回去又得挨揍。再給她幾塊錢吧,上次本來就想給的,結果鬧那麽個不歡而散。

“我出去一下,你看好孩子啊!”隔著窗戶交代一聲,顧言急慌慌的往外跑。沒走出多遠呢,應該能追上。

沿著村兒裏的路往北走,剛出村兒就聽到一個男人在大聲的嚷嚷:“你咋回事啊,讓你跟你妹子借錢,你怎麽啥都不說空手出來了?”

“我……我咋好意思張口。烏鴉她自己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,我們啥忙都沒幫過。如今剛嫁人咱就去借錢,你讓她婆家人咋看她。”

“你倒考慮的多,不借錢老子今兒……”

“幹嘛,想打人啊?”顧言一臉冷凝,抓著這個便宜姐夫的手腕。手上使力,疼的他當即變了臉色。掙紮繼續掙不開,趕快出口求饒。

“小姨子,別動手,別動手。我哪敢打你姐啊,我就是嚇唬嚇唬……”

顧言狠狠的撰了一把,疼的他哎吆叫喚,這才松手放開。“警告你,以後別跟我姐動手。否則,姑奶奶廢了你。”

“哎,沒動手。沒……”

顧言把手絹包偷偷塞進姐姐口袋:“為啥借錢啊?”

“沒事。就是……”

“你外甥、狗子要結婚了,彩禮錢不夠。我家這邊親戚借了十五,你那兄弟一分不借。所以這才……”

她對這姐夫不了解,轉身用目光詢問大姐。顧大姐點點頭,“沒事,我們再想辦法。主要是這幾年大隊連著打白條,要不,也不會這樣。”

“還差多少?”

“二十就夠了。等大隊兌現了白條我馬上就還。”大姐夫也不厲害了,對著小姨子滿臉賠笑。小姨子餵著任務豬呢,那東西賣到收購站可是給的現錢。

顧言從兜裏掏出兩張大團結遞給大姐,女人接過趕快說:“等大隊兌現了我就給你送來。”

“對,小姨子你放心,大隊一兌現我就還你。咱這人絕不賴賬。”

“以後別跟我姐動手。”顧言又重申一遍:“少年夫妻老來伴,你們人過中年,眼看當爺爺奶奶的人了。我大姐一輩子辛勞,你至少該給她應有的尊重。”

“哎,不動手。這臭毛病我以後改。”

顧大姐忽然間淚流滿面,捂著臉不敢面對妹妹。她一直以為娘家兄弟是依靠,為此不惜跟妹子翻臉。可這麽多年他們從未為她說過一句話,反倒是妹子不計前嫌借她錢應急,還給她抱屈。

“烏鴉,姐對不住你。”

“說這幹啥啊。小時候要不是你接濟,我都長不了這麽大。你是我親姐,親姐倆哪來的仇啊,說開就好了。”

“對,親姐倆沒那隔夜仇。”

顧言瞅瞅天空,好像又要下雨。開口催姐姐:“要回就趕快回,這天可能還要下。”

“哎,小姨子,那我們走了,下回再來看你啊。”

“嗯。記得別再跟我姐動手啊,否則我可饒不了你。”

“知道了。你姐有你這妹妹真有福氣。你就不知道對姐夫好點兒啊,你看我這胳膊,都青了。”

“活該,你動手的時候不也經常把我弄的青一塊紫一塊嘛。”顧大姐美滋滋的,一股風水輪流轉的喜感。開口奚落男人。

“哎,知道了。你這女人,我以後不動手了還不行。”

顧言聽到這對話,搖頭笑笑一回頭看到了李仲夏。“你麽麽時候來的?”

“剛到,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。”

顧言拉他一把:“趕緊走,要下雨了。”倆人一路快跑回家,顧言這才開口給他解惑“吭哧半天,我還以為多為難的事兒呢。結果就借錢,二十。”

倆人坐在耳房,李仲夏拿毛巾擦擦頭發。轉身去箱子裏拿出一個小包來給她。

“這是麽麽?”顧言接過小包,卻沒貿然打開。

“我的家當,以後給你保管。”

上交財產啊!顧言嘻嘻笑著打開小包,翻了一下瞪大了眼睛。“李仲夏,你怎麽有這麽多錢?還有票。”

“之前工資還可以啊!跟前妻一直AA,我在部隊幾乎沒花錢的地方。這麽多年下來,所以積攢了些。”男人笑笑:“以後就沒了,所以你計劃著花。”

“你跟你前妻居然aa?”

“她說新時代女性不需要男人養。後來有了孩子後,我每月支付孩子的撫養費。都是直接給她母親。離婚的時候也說好了,兒子大了歸她,我負責妞妞。”

“有個性。”顧言這會兒對他前妻還真有些好奇了,這時代的女性居然跟丈夫AA。倆人常年不見面,互不幹涉。若是後世那種環境,會不會是那種不婚主義者?

“是很有個性。”

顧言起身把包還給他,嘻嘻笑著眨眨眼:“我這樣是不是也很有個性?”

李仲夏真有些懵。怎麽能娶倆媳婦,倆媳婦都不要他養家呢?別人家媳婦是把男人的工資本都得撰手裏,生怕男人拿著錢亂花。或者有麽麽花花心思。你們這是麽麽心理?難道我長的太讓人有安全感,那麽值得依靠?

“哈哈……”顧言笑笑,擡手又給揪了回來。“我才不要個性呢。我男人的錢那就是我的錢,以後都歸我管了。”

“嗯,本來就是要給你的。”

看媳婦盤腿坐著數錢,原來也會有安寧幸福的感覺。李仲夏在心裏盤算著以後的生活,要怎麽做才能讓妻兒生活的更好。

三天後,大花小花正式放暑假。倆孩子拿著通知書和期末的試卷領著弟弟妹妹進門。

大花沖在前頭,掀起門簾大聲的嚷嚷:“媽,媽,你猜我這回考了多少?”

顧言停下手裏的做鞋的動作,針尖在頭皮上輕輕的劃過。:“這麽高興,肯定及格了。”

大花笑的跟那枝頭的玉蘭花一般燦爛,過去摟住顧言搖晃著撒嬌。“媽,人家都說考的好了,怎麽可能剛及格呢。你猜,你再猜。”

說完了又跑到東面炕邊,“奶奶,你也猜。看你們誰能猜著。”

“猜著了你要幹嘛,今兒家裏的活兒全包圓了嗎?”

“包圓就包圓。”孩子今兒明顯興奮的過了頭,蹦蹦跳跳的又跑過來。“媽你快猜啊,快點兒,快點兒。”

“數學九十二,語文八十二點五。”

話音一落,大花驚訝的瞪大了眼眸。“媽你咋猜著的?怎麽一下子就說對了。”

“那當然。我是誰啊,我是你媽。能掐會算,一睜眼就知道你能幹點兒啥。”

“媽你好厲害。”顧彥希小姑娘對媽媽的崇拜一瞬間達到的頂點,給媽媽豎著大拇指誇獎。

“哈哈……”顧言笑的彎了腰。小花過來摟住姐姐也是滿臉笑。“笨姐姐,你把卷子正面朝上拿著,媽媽早看到分數了。”

“啊?”大花蒙圈了,擡起胳膊瞅瞅。果然卷子拿的挺正,媽媽能看到。“哎呀,這回不算,下回再讓你們猜。”

“好,下回媽媽再猜。”

“媽你知道我這回為麽麽能考這麽高嗎?”

“為啥?”

“因為我爸啊。我爸好厲害,教我的那個解題方法好管用啊。看關鍵字就能知道該用麽麽方法。小花這回把附加的題都做對了,數學一百二。全公社第一。”

“是嗎,那挺厲害。以後這活兒就交給你爸了。”

“啊?媽你不是說真的吧?”

迎著大閨女皺巴的小臉,顧言慎重點頭。看閨女快要哭了,她才哈哈大笑。伸手摸摸孩子的腦袋安慰。

“好了,不逼你。你爸說你肢體柔韌性好,速度力量也都不錯。所以想聯系一下省體校,看看能不能進省體操隊,或者田徑隊。你看你願意嗎?”

“啥是體操,田徑是跑步嗎?”大花又開始興奮起來了,她跟著媽媽習武三年多,體育在公社回回第一。原來這也能當專業一樣的學嗎?還有這樣的學校?

“競技體操是在各種器械上完成規定的覆雜動作。還有藝術體操,也是各種花樣動作。都要求身體的柔韌性非常好。田徑就是跑步,長跑,短跑、耐力、爆發力。”

“真有這樣的學校嗎?”問完看顧言點頭,孩子興奮的咬著唇不知該如何是好。“可是,學這個要幹啥呢?”

“體育競技。國內也會有比賽。還有亞運會,奧運會等大型賽事。亞運會就是全亞洲的國家都來參加。奧運會更厲害,全球的國家都會參加。你如果真有潛力,在省隊出頭的話,就會被推薦去國家隊,到時可能代表我們的國家去參加比賽。”

“這麽厲害!”

幾個孩子皆驚嘆不已。小丫過來拉住大姐的手,星星眼眨啊眨的滿是羨慕。第一次接受妹妹的崇拜,大花更是興奮激動到不知該說麽麽。

“你爸已經給省體校拍了電報,大概一周後就會有回音。所以這兩天你先練練。到時也許會有考試。”

“啊?那,咋練啊?練麽麽?”

“你們學校院裏有單雙杠,你不是玩那個很溜嘛。那就練的更溜一點兒。再有就是跑步。你現在對氣息的掌握已經很好,練練爆發力。看兩百米最短需要多長時間。這幾天媽媽請假陪你練,咱爭取讓人一眼相中。”

李仲夏見過大花的水平。這孩子進省體校絕對沒問題。而且體校負責人是他的戰友,共過生死那種。這事兒八九不離十。不然顧言也不會給她希望與壓力,告訴她讓她提前做準備。

娘兒倆說幹就幹,當天就開始了集訓。兩百米短跑,顧言拿著計時器,帶著大花在操場練了一下午。

黃昏的時候,女孩累的一屁股坐在臺階上,仿佛被抽走骨頭一般。

“媽……我最快的一回是多久?”

“四十三秒二三。”

“那這算合格嗎?”

“跟世界紀錄比肯定差的遠,但媽媽想只是省體校的話,錄取應該可以的吧?沒事,咱再練練。”

顧言給孩子擦擦汗,將水壺遞給她。“寶貝,你真的喜歡這個嗎?如果進了體校,甚至進國家隊。那訓練強度可比這高多了,會很辛苦很累的。”

“沒事,媽媽我不怕這個。”孩子仰頭沖她露出燦爛的笑臉:“我喜歡運動時流汗的感覺,每天下課都是最期盼的時候。再累也不覺得累,比坐在那兒背課文,做練習題簡單多了。”

顧言笑笑不再問這個問題。人各有所愛,她不強求。其實經歷了末世,她性子有些暗暗的消極。要不是李仲夏發現大閨女的天賦,她根本沒想到讓孩子走這條路。

“走了,回家啰。”收起東西,顧言在閨女面前蹲下。“來,媽媽背你。”

孩子笑著推她:“不用,我能自己走。媽你別把我當小丫好不好,我是大孩子了。王姐姐上了半年學,如今在地裏都能掙工分了。”

“別人咋樣媽媽不管,你們幾個多大了也是媽媽的孩子。”顧言倒也不強求,她如此只是希望孩子知道,她是愛她們的。不論麽麽時候,媽媽永遠是你們的避風港。

“那你走慢點兒,晚上吃了飯媽媽給你按摩。”

回了家,李仲夏帶回了好消息。“顧彥希同學被省體校錄取了。我一周後帶她去報名。體校沒有暑假,以後要辛苦了。”

“哦!”小姑娘也不說腿疼了,高興的一蹦三尺高。摟著媽媽轉圓圈。“媽媽你聽到了沒,我要去省城上學了。”

“聽到了。”

孩子高興的在院子裏又笑又跳,抱著妹妹高興的舉高高。顧言在一旁伸手老母雞一般的護著。

“好了,好了。別把小丫摔了。”把小閨女抱下來,“你這胳膊也太有勁兒了。小丫這麽重都能舉得動。”

“哈哈……我是大力士。”

“這瘋丫頭。”

李仲夏抱著妞妞含笑看她們笑鬧,伸手拍拍一臉欣慰又滿目不舍的媳婦。孩子大了總會離開父母,我們要做的就是給她們插上豐滿的羽翼,讓她們能自由飛翔。

晚上給大閨女做腿部按摩,酸爽的她哭爹喊娘。顧言心裏那股被臭丫頭拋棄的感覺才淡了些。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,又在心裏心疼自己的父母。

前世她很早就離家,而且也是高高興興的。那時候爸媽的心情應該跟她如今一樣。難怪老話說,養兒方知父母恩。沒當父母,真的體會不到這種酸楚又欣慰好像又期待的覆雜感受。

晚上哄睡了妞妞,她平躺望著樓板,感慨的開口。“這才只是離開去上學,要是長大了嫁人,我得多難受。費心巴力養大的閨女給人,估計得心疼的哭好幾場。”

李仲夏聞言呵呵輕笑。再堅強大方的女人她也是女人,一樣敏感細膩心思柔軟。尤其是對幾個孩子,每個都是寶貝疙瘩。妞妞一眼就相中她,賴著她當媽媽。別說,他閨女眼光不賴。這不就給自己找了個疼她的好媽媽嘛。

“十一國慶會放假,到時候就可以回來了。”

“別。太遠了,孩子一個人坐車太不安全。過年再說吧。”十一正好是農歷八月底,秋收最忙的時候。她也沒時間去看孩子,還是在學校待著讓人放心。

“你、會想兒子嗎?”看他對幾個孩子都挺上心,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。自己的親生兒子,肯定會擔憂思念吧?

“會。”說著他嘆口氣。“孩子性格內斂,跟我相處的時間不多。有些疏離。講話很客氣,好像有點兒怕我。”

“孩子今年幾歲?”顧言側起身子面對著他,因為怕壓著後頭的妞妞,她跟他距離非常近。這麽一來,倆人幾乎都要挨到了一起。

“九歲。”鼻翼間滿是她獨有的氣息,正值盛年的男人頓時有些氣血上湧。這女人這時候一點兒不像四個孩子的媽,魅惑撩人像是妖精。讓人心裏煩躁,貓爪一般撓人。

“有時間了去看看,也可以帶回來住一段時間。”

“看是得去看,帶回來就不必了。”孩子被他姥姥教的很反感農村,就不帶來找不自在啦。

“媳婦……”

“嗯?”幹嘛說話說一半?

“我想……”

“想幹嘛?”

男人也不說了,摟住她直接來個法式熱吻。“行嗎?”

我衣服都被脫了,你還問這個不覺得多餘?也不跟他廢話,仰頭吻住他,幹脆利索的行動表達自己的意思。

翌日一早,支書來了他們家。“好消息,好消息。顧言今年又被評為勞模啦,六月初六公社趕大集耍故事(社火)的時候在八角樓領獎。”

一家人聞言都非常高興,大花拍拍手過來摟住媽媽。“媽媽我能看你戴大紅花啦。”

等他們高興過,支書指指小丫:“把你家丫頭借大隊使使行不?”

“幹嘛,扮糖人啊?”顧言在這裏生活了好幾年了,自然也知道這趕大集耍故事的套路。

“可不。敲花鼓、踩高蹺、劃旱船,他娘的咱大隊都不會。也就這個簡單,男人胳膊力氣大點兒就行。這不,正滿大隊踅摸合適的娃娃呢。你家小丫這歲數正好,你看願意不。完事大隊給五斤麥子。”

“那你得問我閨女。”顧言說完蹲下瞅著顧彥珠小朋友“爺爺讓你去扮糖人呢。站到幾米高的木棍上讓人舉著游玩。咱去年你見過的,還記得嗎?”

“我要去,我要去。”小丫頭興奮的跳了起來,小臉蛋因激動而紅成了大蘋果。顧言笑笑,知道就是這結果。臭丫頭去年就嚷著要去呢,只是她小所以才不讓。

“得,孩子願意那就去吧。不過,支書你可挑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啊,別把我閨女給摔了。”孩子加上木桿的重量也不輕,而且舉著走兩三條街呢。

“放心吧,摔了我也摔不了她。你要實在不安心,讓你男人去不就得了。仲夏臂力好,咱大隊掰手腕就沒人能贏他的。”

一下子大家的目光全定在了李仲夏身上,支書拍拍他:“跟你閨女一樣,也給五斤麥子。去不去?”

“去。”麥子不麥子是小事。關鍵得讓孩子她媽放心。

顧言把興奮的丫頭抱起來,在她臉上親一口。“妥了,這回讓爸爸舉著你,你可以站的高高的,麽麽都能看到。”

“好,要爸爸舉高高。”

小家夥沖李仲夏伸出胳膊,男人接過來擡手舉了起來。他本來就個子高,這一下速度又快,孩子頓時有一種起飛的快感。興奮的咯咯直笑。

這游戲大多小的時候就玩過,顧彥珠小盆友卻是第一次玩。興奮的小臉通紅,笑聲能傳出二裏地去。

顧言從炕上抱起妞妞,蹭蹭孩子的臉頰。“要爸爸舉高高嗎?”

小家夥一伸手摟住她脖子:“要媽媽。”

好吧,這兒還有個靦腆溫軟的呢。不都是她閨女那樣性格外向的瘋丫頭。

三日後,李家全家都起了大早。顧言今兒要作為勞模領獎,小丫和李仲夏要參加社火節目。都得早早準備。

“媽,飯我都準備好了。徐姐不去趕集,說等一下來照顧你們。磊磊在家要乖乖聽奶奶的話,聽到沒有?”

“知道啦。”

老太太笑笑:“這都說幾遍了。你這孩子盡管放心去,我們一天不吃也餓不死。”

“凈開玩笑,哪能讓你們餓著啊,要那樣我就不去了。肯定是安排好了,才能走嘛。”

“好,知道你這孩子心細。盡管去,回來給磊磊買點兒啥就好。孩子出不去可憐。”

“行。光說他呢,您呢,您要麽麽,我回來給買。”

“我……媳婦,給我買身裝老衣裳料子吧,有合適的把那被面也買一條?”趕集有賣的,供銷社也有賣的。可她出不了門,想給自己置辦也沒的辦法。

當地有趕早置辦身後事的習慣,有些將棺材都事先準備好。這些衣裳被褥之類的更是一件件早早的就預備,以免到時候來不及抓瞎。人老了,好像看見這些更安心,生怕自己兩腿一蹬啥都沒有。

“行。我看有合適的就給你買回來。”

“哎。”老人明顯的高興了,伸手想從後背的箱子裏給拿東西。被顧言伸手攔住。

“您上回給我的錢票我都沒動呢,可別再給了。您放心,我保證都給您買回來。”

鋪男蓋女,當地風俗。裝老衣裳也是閨女給預備,可她那閨女好像沒想起這事。顧言有些抱歉,自己該早給準備的,讓老人這麽不安,是她太粗心了。

“你放心,我保證都給您買回來。”

“嗯,一定記得啊!”

“放心,忘了啥也忘不了這個。”

跟婆婆溝通完畢,給閨女換上飄逸的古裝戲服,將頭發梳了個雙丫髻。上頭綁上發帶。顧言從空間拿了簡單的化妝用品,簡單的描摹了一番。

小丫本就生的濃眉大眼,這下更加突出五官,洋娃娃一般可愛。

“哎呀,我閨女怎麽這麽漂亮。”

“因為媽媽漂亮啊,所以把我生的也漂亮。”

顧言被這抹蜜的小嘴甜的找不著北,高興的在她臉蛋上親一口。“就會拿話甜乎你媽。不過媽媽喜歡聽。”

需要參加表演的都到大隊集合,顧言把口紅掐斷弄在了萬紫千紅盒子裏貢獻給了大家。

“吆,這東西真好。比我之前的胭脂上色好。”

“顧言,你這在哪兒買的?顏色真好看。”

“還用說嘛,這麽好的貨肯定大城市帶回的吧。”

給孩子們抹了腮紅,眉心點個胭脂痣,大隊兩輛車拉著往公社走。顧言抱著妞妞,李仲夏抱著小丫。車上說起她得勞模的事兒,一個個紛紛豎大拇指。

“顧言你太厲害了,連續幾年得勞模了。每年都有獎勵吧。”

“那當然的。去年我記得是搪瓷盆,今年還不知道是啥好東西呢。”女人這話充滿了羨慕嫉妒,顧言對這些根本不會往心上去。手裏拿著朵小花在逗妞妞說話。實惠是我的,你嫉妒也白搭。

路程不遠很快就到,公社兩條主要街道已經擺滿了小攤販。賣的全是生活日常用品。車輛繞著外圍進了公社大舞臺,各大隊耍故事的全在這裏集合。

妞妞這孩子有些膽小,周圍熱鬧嘈雜的環境讓她有些不安。小手下意識的拽著顧言的衣襟。大花姐倆大了,想到處去瞧。

“給,把錢拿著,喜歡麽麽自己買。”

“嗯。媽,等一會兒我們去八角樓那兒看你領獎戴大紅花。”

“好,註意安全。”

“要不要我倆帶著妞妞?”

“不用,你倆玩去吧。有你爸爸呢,今兒讓他看孩子。”

倆閨女歡天喜地的走了,臨走望一眼遠處幫忙搭臺子的新爸爸,驕傲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安全感。

戲臺這邊很快鑼鼓喧天,各大隊開始集合,社火活動要開始了。走在最前頭的是公社的隊伍,老規矩八音會,熱熱鬧鬧的引領著各大隊打扮各異的人開始□□。

河野大隊在中間的位置,顧言抱著妞妞跟在那父女倆身旁。一個個孩子畫的跟那年畫裏的娃娃似的,被固定在木樁上舉的高高的。

小丫興奮極了,大眼睛四顧相望。妞妞也不怕了,看看姐姐和爸爸,小腦袋在一個個打扮稀奇的人中來回的轉。

隊伍沿著大路出發,一路上坡來到主幹道。供銷社旁邊的八角樓上坐著公社幹部,各大隊的節目在這裏才開始正式表演。

劃旱船的女人們舞著腰間的“船”,手裏拿著槳似模似樣的好像在水中劃行。踩高蹺的一個個堪比巨人,來回走已經很讓人擔心會摔倒,結果有倆厲害的居然在場中央翻起了跟頭。贏得了觀眾的陣陣喝彩。

壓軸的是公社的戲曲,縣戲劇團當家花旦全副武裝唱了一段《殺妻》。這出戲是上黨梆子的著名選段,為廣大群眾所熟知。那優美的唱腔頓時獲得了最熱烈的掌聲。

“好,我們公社今年的社火活動就到此結束了。下面由我為大家宣讀今年獲得勞模稱號的名單。”

小丫那邊表演結束已經脫掉了服裝被李仲夏抱著過來,大花姐倆也早已擠了進來,幫媽媽抱著小妹妹。好讓她自己上臺領獎。

十六個大隊,十八名勞模。顧言在一眾敦實婦女,虎背熊腰的男人中簡直鶴立雞群。月亮一般瑩潤又閃亮。

她今兒穿著藏藍的褲子,白底紅葉的襯衫。倆辮子盤與腦後,發梢綁著的黃手絹將她的面容裝點的青春靚麗。

“顧言同志,再接再厲啊!你已經三年連續被評為勞模,明年還是的話那可就四連任。戴著獎章,走到哪裏都光榮。”

公社書記居然記得她,顧言有些意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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